2011年2月20日

五角大樓的大戰略

“埃及革命”與美國“大中東戰略”
2011-02-15

2月11日,埃及總統穆巴拉克離開開羅,將權力移交給埃及軍方。在事實上這是一起軍事政變。就埃及的中東外交和與華盛頓的關係而言,這一事態將導致怎樣的政策變化,目前尚不清楚。但是事實上,在埃及和突尼斯以及遍及北非和中東乃至整個穆斯林世界所發生的事件,其實是五角大樓的戰略家們制定的更為宏大的戰略的一部分,這個宏大戰略的製定已歷時十多年,必須引起世人的警覺。



繼突尼斯政權更迭後不久,埃及民眾於1月25日拉開了反對總統穆巴拉克長期統治的序幕。奧巴馬政府表面上試圖保留現有的穆巴拉克政權,而實際上美國卻正在精心策劃埃及和敘利亞、也門、約旦等國的政權更迭,這些舉措遠遠超過有些人說過的“創造性毀滅”。

這種秘密的政權更迭早有先例,如1968年5月法國戴高樂總統時期的政局動盪,就是由美國五角大樓、美國情報部門和像蘭德公司這樣的若干個智囊團數十年來辛勤勞動的成果。早在二十多年前,美國就在東歐開創了在同一地區的許多國家同時進行秘密行動的先例,這次在中東的行動只不過是如法炮製而已。這是美國一種略顯絕望而又鋌而走險的戰略,是華爾街長期政治議程的一部分。美國的這一戰略對當地人民和世界的影響尚未可知。

儘管開羅、埃及境內乃至伊斯蘭世界遊行示威最終的結果還不清楚,美國秘密戰略的大概輪廓卻已經顯現。



數百萬蒙受深重苦難的埃及人冒著生命危險上街示威,穆巴拉克政權對人民實行殘暴的統治和對持不同政見者進行鎮壓;芝加哥和華爾街的商品投機者摩拳擦掌,加之美國把越來越多的農田用於生產提取乙醇燃料的玉米,導致食品價格暴漲,這些都是事實。埃及是世界上最大的小麥進口國,大部分小麥來自於美國。 2010年6月至11月,芝加哥小麥期貨大幅上漲,漲幅達到74%。即使政府對食品補貼,埃及食品價格還是上升了30%。



在CNN、BBC等西方媒體關於埃及的報導中,常常被忽略的一點,就是不管穆巴拉克生活有多奢侈,但他的確是美國在中東大戰略的主要障礙。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奧巴馬和穆巴拉克的關係從一開始就很冷淡,穆巴拉克堅決反對美國對伊朗的政策和對伊朗核計劃的製裁,反對美國對波斯灣各國以及敘利亞、黎巴嫩、巴勒斯坦等國的政策。對於美國“大中東”或近期較為溫和的“新中東”計劃來說,穆巴拉克是一個難以對付的眼中釘。



驅使數百萬人湧上北非和中東的街頭示威遊行的種種因素背後,一個難以忽略的事實是,這一時機正是由美國決定的,美國意欲引發整個伊斯蘭世界的全面政權更迭和動盪。在組織有序的埃及民眾上街遊行、要求穆巴拉克下台的當天,包括總參謀長Sami Hafez Enan中將在內的埃及軍方的主要指揮官一行正在美國五角大樓做客。這一舉措輕而易舉地阻止了埃及軍隊的中堅力量在事件初發的重要時刻控制反穆巴拉克的遊行隊伍。 [i]



美國的這一戰略已經在美國國防部和其他部門至少醞釀了十幾年。小布什總統2001年發起反恐戰爭時,這一戰略被稱為“大中東計劃”。美國打算通過這一戰略打開從摩洛哥到阿富汗許多國家的國門,大衛·洛克菲勒的朋友,薩繆爾·亨廷頓在《文明的衝突》一文中,對這一地區進行了定義,這篇文章發表在《外交》上。



埃及的崛起?

五角大樓目前的埃及場景就像是塞西爾·B.戴米爾的好萊塢大片一樣,這部大片中不僅有數百萬喜歡Twitter、訓練有素的埃及青年人,穆斯林兄弟會網絡,還有一支經過美國訓練的軍隊。這部大片的明星是一位諾貝爾和平獎獲得者,他似乎生逢其時地聯合了所有反對這一文明古國政權的呼聲,在自稱是自由民主革命的口號中,將這一古國演變成一個“新埃及”。

要了解美國著眼於從北非、波斯灣到中亞整個伊斯蘭世界,乃至遠到中國和俄羅斯邊境的長期戰略,有必要先對這部大戲中“主要演員”的背景進行介紹。



美國“軟”革命

繼突尼斯總統本·阿里倉忙逃往沙特阿拉伯之後,埃及境內爆發的抗議活動導致穆巴拉克總統立即解散了內閣政府。抗議活動並不是美國白宮、外交部、CNN、BBC等西方政府和媒體宣稱的“自發”事件。

這些事件是通過互聯網與穆罕默德·厄爾·巴拉迪有聯繫的青年人網絡和被取締的秘密穆斯林兄弟會以烏克蘭“顏色革命”方式高科技來組織的。據報導,穆斯林兄弟會與英國和美國的情報機構和共濟會都有聯繫。 [ii]

表面上,反穆巴拉克運動似乎對美國在這一地區的影響造成了威脅,事實恰恰相反。埃及的政權更迭與美國支持的其他政權更迭極其相似,如2003年至2004年格魯吉亞和烏克蘭的顏色革命,2009年反對伊朗總統艾哈邁迪-內賈德的綠色革命,但綠色革命最後以失敗告終。

埃及民眾罷工和1月25日的“憤怒日”點燃了埃及數百萬人上街抗議的行動,人們要求穆巴拉克總統辭職。這次暴動是由一個基於Facebook、自稱為“4月6日運動”的組織發起的。示威遊行聲勢浩大、組織嚴密,穆巴拉克被迫解散內閣,前任情報部長奧瑪·蘇萊曼受命擔任新副總統。

“4月6日運動” 組織的領導者,是一個名叫艾哈邁德·馬希爾·易卜拉欣的29歲土木工程師。他建立了一個Facebook網址聲援2008年4月6日的工人罷工。

根據2009年《紐約時報》的報導,當時Facebook和Twitter的埃及會員已達到80萬人,絕大部分是年輕人。 “4月6日運動”的負責人馬希爾在華盛頓接受卡耐基基金會採訪時說,“這是埃及青年人第一次利用像Facebook和Twitter這樣的網絡通訊工具進行革命,我們的目標是推行政治民主,鼓勵民眾參與政治進程。” [iii]

馬希爾宣稱,“4月6日運動”支持前聯合國國際原子能組織總幹事、埃及總統候選人厄爾·巴拉迪及其領導的“全國變革協會”聯盟。 “全國變革協會”中有很多重要人物,包括“Kefaya運動”的領導人喬治.伊薩哈和有爭議的議會集團領導人穆斯林兄弟會的穆罕默德·卡塔特尼。 [iv]

如今在埃及不斷升級的局勢中,Kefaya是核心力量。在Kefaya背後,是行動更加詭秘的穆斯林兄弟會。

厄爾·巴拉迪現已成為未來埃及國會民主變革中的最重要人物。令人好奇的是,雖然過去三十年裡他一直不在埃及居住,但是他卻贏得了埃及政治領域的眾多支持,包括共產黨、穆斯林兄弟會、Kefaya和“4月6日運動”青年活動分子。 [v]這幾天,厄爾·巴拉迪在CNN採訪時冷靜的舉止,表現出他很可能得到了反對穆巴拉克統治的主要埃及將領們的支持和華盛頓重量級人物的認同。



Kefaya--美國五角大樓“非暴力戰爭”

Kefaya是動員埃及政府反對派進行示威遊行的核心力量,他們支持厄爾巴拉迪的總統選舉。把Kefaya翻譯成中文,意思是“受夠了!”。

有趣的是,華盛頓國家民主基金會(NED)[vi]和其他支持顏色革命的非政府組織的謀劃者們顯然為埃及顏色革命編不出更富創造性的新詞。 2003年11月格魯吉亞的“玫瑰革命”期間,這些美國資助的非政府組織為那次以年輕人為基礎的政權更迭選用了一個詞:Kamara!格魯吉亞語中Kamara的意思也是“受夠了!”。

如同Kefaya一樣,在格魯吉亞,Kamara也是由華盛頓出資的國家民主基金會和其他機構如吉恩·夏普的阿爾伯特·愛因斯坦研究所共同創建的。阿爾伯特·愛因斯坦研究所這個名字很有誤導性。它奉行夏普提出的“非暴力戰爭方式”。 [vii]

格魯吉亞的若干青年人網絡就像埃及的Kefaya一樣,在精心安排下訓練成了一種鬆散而分散的成員網絡,目的是避免形成一個隨時可能被破壞以至無法運行的集中化組織。活動分子在體育場內接受訓練,使他們掌握非暴力鬥爭的各種技巧,這種活動在表面上並不顯眼。活動分子也接受政治運動、媒體關係、動員和招聘技巧等方面的培訓。

Kefaya的正式名稱是“埃及變革運動”,成立於2004年,該組織是由埃及知識分子在瓦薩特黨領導人阿布·阿拉·馬迪的故鄉建立的。據報導,瓦薩特黨是由穆斯林兄弟會創建的。 [viii] Kefaya成立的目的只有一個,即成為號召結束穆巴拉克政權的聯合運動力量。

作為“4月6日運動”的一部分,Kefaya早期充分利用新興社會媒體和數字科技工具,作為動員埃及民眾的主要方式,他們將傳播政治博客、發布未經審核的Youtube短片圖片等手段應用得尤其得心應手,極為專業。 2009年11月,Kefaya在集會中宣布支持穆罕穆德·厄爾·巴拉迪參加2011年埃及總統選舉。



蘭德和Kefaya

沒有任何一個美國國防智囊團像蘭德公司那樣對Kefaya進行過如此詳細的研究。蘭德所稱的Kefaya研究,是“由國防部長辦公室、聯合參謀部、聯合作戰司令部、美國海軍部、海軍陸戰隊、國防機構和國防情報界共同發起的。” [ix]



人們大概很難找到比這批主張民主的女士們和先生們更優秀的人了。

2008年,蘭德公司向美國國防部遞交的報告中提到了與埃及的Kefaya相關的內容:

“美國表示出對阿拉伯世界更加民主化的興趣,特別是在自2001年9月美國遭受來自沙特阿拉伯、阿聯酋、埃及和黎巴嫩等國的恐怖分子襲擊後。這種興趣是美國減少政治暴動和恐怖主義努力的一部分。正如前總統布什在2003年向國家民主基金會致辭時指出的那樣,'只要中東仍然是一個還未獲得真正自由的地方,中東就會一直是一個充滿停滯、憎惡和暴力的地方,而這些隨時都會蔓延到其他地方。'(白宮,2003)。美國充分利用各種手段實施中東的民主化進程,包括借助其他藉口進行軍事方面的干涉,最終的目標之一就是建立一個民主的政府。然而,最合適的是當地人在自己的國家發起變革運動,推行民主化。” [x]



蘭德的研究員們花費了若干年的時間完善被稱為“蜂湧”的非傳統政權更迭技術。這技術用於部署由互聯網聯結的大量年輕暴民加入“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的流動性抗議組織,就像蜂群的活動一樣。 [xi]

在過去的十多年裡,華盛頓政府及其關照的一批宣揚“人權”、“民主”和“非暴力”的美國非政府組織,越來越依賴於精心培養當地的、本土的、“自發的”的反抗力量,其目的是促成親美的國家政權更迭,推進五角大樓的全球性全方位主導戰略。蘭德公司在向美國國防部遞交的Kefaya報告的結尾部分這樣寫道:

“美國政府已經通過美國國際開發署和“聯合國開發計劃”這些組織支持這些國家的改革力量。考慮到美國目前在中東地區的負面形象,美國對這些變革力量的支持最好通過非政府組織和非盈利機構展開。” [xii]

2008年的蘭德研究中,非常明確地列出美國政府未來給予埃及民眾和其他變革運動的種種支持:

“美國政府應該支持非政府組織向變革者提供培訓,包括在民主改革的進程中如何建立聯合戰線和如何處理內部分歧這類事情。學術機構(甚至與美國政黨相關的非政府組織,如國際共和黨研究所或全國民主黨國際事務研究所)可以承擔這些培訓任務,這樣可以幫助變革領導人採用和平民主的方式解決其內部分歧。

“第四,美國應該幫助變革者獲取和使用信息技術,即提供一些措施鼓勵美國公司投資這一地區的通信基礎設施建設和信息技術領域。美國的信息技術公司也應確保變革者的網站保持運營狀態,應在匿名者等技術領域投資,幫助某些人免於受到政府的審查。同時,還可以運用技術安全防範阻止當地政權破壞變革者的網站。” [xiii]

正如蘭德Kefaya報告專集中所指出的,這份研究報告是由“蘭德國家安全研究部的替代戰略議題”課題組於2008年完成,是負責軍購、技術和後勤的國防部副部長辦公室旗下的快速反應技術辦公室贊助的。



這裡需強調一下,“替代戰略議題”包含“媒體的創造性運用研究、青年人的激進化過程、為阻止宗派暴力的公民參與、提供社會服務來動員受冤屈的當地民眾以及本卷的主題--替代革命運動。” [xiv]

2009年5月,奧巴馬前往開羅會見穆巴拉克總統之前,美國國務卿希拉里·克林頓在華盛頓“自由之家”舉辦的一次活動中會見了許多年輕的埃及活動分子。自由之家是一個宣揚人權的美國非政府組織,歷史悠久,曾參與美國主導的若干政權更迭,包括塞爾維亞、格魯吉亞、烏克蘭和其他顏色革命。希拉里和近東事務代理國務卿助理杰弗裡·費特曼在自由之家“新一代項目”提供的兩個月獎學金接近結束之際,會見了十六名埃及活動分子。

自由之家和美國政府資助的專事政權更迭的非政府組織--國家民主基金會,正是整個伊斯蘭世界不斷蔓延的暴動的幕後推手。它們與前總統小布什2001年後宣稱的“大中東計劃”的地理背景不謀而合,美國計劃通過這些組織向伊斯蘭各國滲透“民主”和“自由市場”式經濟改革思想,對阿富汗、摩洛哥等大中東國家實施和平的政權更迭。當華盛頓大談“自由市場改革”時,人們應該高度警覺。這是華盛頓政府意欲將這些經濟體置於美元體系控制之下的信號。



華盛頓龐大計劃中的美國國家民主基金會

如果我們列出自突尼斯和埃及事件以來中東各國正在經歷的以民眾為基礎的抗議運動,並把各國的位置標在地圖上,我們會發現目前發生民眾示威的這些國家的地圖和美國大中東計劃的地圖有驚人的重疊。美國大中東計劃是在2001年後前總統小布什在任期內提出的。

自2001-2003年美國軍事入侵阿富汗和伊拉克以來,美國國家民主基金會一直秘密策劃遍及北非和中東的一系列政治動亂。看一看國家民主基金會活動非常多的國家是誰,這一切昭然若揭:該基金會官方網站上列出了突尼斯、埃及、約旦、科威特、利比亞、敘利亞、也門和蘇丹等,更有趣的是把以色列也包括在內。當前在所有這些國家裡都在發生民眾“自發”的反政府暴動。

蘭德Kefaya報告中提到的國際共和黨研究所和全國民主黨國際事務研究所,都是總部位於華盛頓、由美國國會資助的國家民主基金會的分支機構。

國家民主基金會是華盛頓政府協調機構,它執行的任務是動亂和政權更迭。在蘇聯解體後,這個基金會在很多國家和地區非常活躍,包括西藏、烏克蘭、委內瑞拉、突尼斯、科威特、摩洛哥等國家和地區,重新構建世界秩序是它的目的。老布什總統在1991年國會的演講中宣布,蘇聯的解體是一次勝利,世界新秩序的曙光已經來臨。

國家民主基金會的發起人和首任會長阿倫·威因斯坦在1991年接受《華盛頓郵報》的採訪時說過,“今天我們幹的很多事情是25年前中央情報局悄悄做的。” [xv]

國家民主基金會董事會中,有前任國防部長兼中情局副局長、現供職於凱雷集團的弗蘭克·卡路西,退休的前北約將軍威斯利·克拉克,新保守派鷹派人物扎勒爾·卡里爾扎德。卡里爾扎德是前總統小布什入侵阿富汗的主要謀士,後擔任美國駐阿富汗大使和美國占領伊拉克後的美國駐伊拉克大使。國家民主基金會的另一個董事是維恩·韋伯,他曾與美國前國務卿馬德琳科·奧爾布萊特一起管理一支重要的獨立特遣隊,承擔美國在阿拉伯世界的變革任務,而且他和迪克·切尼和唐納德·拉姆斯菲爾德一道為新美國世紀智囊團制定了一個極端好戰的計劃,這個計劃早在1998年就鼓吹強行在伊拉克實施政權更迭。 [xvi]

國家民主基金會看上去是個私人的、非政府的、非盈利的基金會,但每年美國國會都會撥款給這個基金會,讓它開展國際業務。國家民主基金會的資金來源於廣大的美國納稅者。國家民主基金會並不是政府機構,因而不受美國國會的常規監管。

國家民主基金會的資金經由四個“核心基金會”投入到目標國家去,這些核心基金會是:與民主黨有聯繫的全國民主黨國際事務研究所、與共和黨有聯繫的國際共和黨研究所、與美國勞聯-產聯和美國國務院有聯繫的美國國際勞工團結中心,以及與鼓吹自由市場的美國商會有聯繫的國際私人企業中心。

已故的政治分析人士芭芭拉·康里指出,



“國家民主基金會充分利用其宣稱的私有地位來影響其他國家的政治選舉,這是一種超越美國國際開發署和美國新聞署範疇的新的活動方式,這樣的活動僅僅能夠通過中情局的秘密活動來實現。基金會的這些活動也許值得關注。如果在美國有外國機構如此運作,則會被認為是非法的。” [xvii]



重要的是,國家民主基金會目前詳細說明了在伊斯蘭國家的各種項目,包括埃及、突尼斯、也門、約旦、阿爾及利亞、摩洛哥、科威特、黎巴嫩、利比亞、敘利亞、伊朗和阿富汗等國。總之,幾乎每個現在感受到地震般的變革抗議浪潮的中東和北非國家,都是國家民主基金會的目標。 [xviii]

2005年美國前總統小布什在國家民主基金會發表了演講。在這通長篇大論中,布什把“伊斯蘭極端主義”等同於共產主義的邪惡,將其認定為美國的新敵人。他還故意採用了一個較溫和的詞“廣義的中東”,以替代已引起伊斯蘭世界不信任的字眼“大中東”。

“我們反恐戰爭的第五個要素是在廣義的中東內,用民主和希望代替仇恨和憎惡,來抵制武裝分子將來招募新成員。這是一項艱難而長期的計劃,但是我們沒有其他辦法。美國的未來和中東的未來是聯繫在一起的。如果廣義的中東一直在苦難中發展,如果這些國家一直處於悲慘的處境,當極端分子挑動數百萬人心中的憎恨時,那這部分世界就會成為一個永久衝突和憤怒的源頭,對我們這代人如此,對我們下面的一代人也是如此。如果中東的民眾允許自由選擇他們自己的命運,靠他們作為自由男女的努力和參與不斷提升自己,那麼那些極端分子將會被邊緣化,暴力極端主義向世界其他地方蔓延的速度也會減緩,以至最終消亡。我們鼓勵包括埃及和沙特的中東朋友,走上變革的道路,強化他們的社會,反對恐怖活動,尊重他們國家民眾的人權和選擇。我們和持不同政見者和流亡者一道反對壓迫人民的政權,因為我們知道今天的持不同政見者將成為明天民主的領袖。” [xix]



美國“大中東”計劃

從突尼斯到蘇丹,從也門到埃及、敘利亞,不斷蔓延的各國政權更迭行動是在五角大樓和國務院長久謀劃的背景下發生的,這一戰略針對的是整個伊斯蘭世界,包括阿富汗的喀布爾和摩洛哥的拉巴特。

美國的中東戰略框架,部分起源於美國針對東歐前華沙條約共產主義集團進行成功政權更迭的經驗。該戰略是由前美國國防部顧問、新保守主義者理查德·珀爾和後期布什政府官員道格拉斯·費斯在一份白皮書中擬就的。這份白皮書是1996年時針對當時本傑明·內塔尼亞胡領導的新誕生的以色列利庫德政權而起草的。

這項命名為《徹底改變:保障政權的新策略》的政策建議,是美國第一份公開呼籲清除伊拉克的薩達姆·侯賽因的智囊團文件,主張對巴勒斯坦人發動軍事攻擊,打擊敘利亞和位於黎巴嫩境內的敘利亞目標。 [xx]據報導,以色列的內塔尼亞胡政府當時沒有採納珀爾·費斯報告,他認為太冒險了。

9·11事件後,小布什政府回歸到以珀爾和其他人士為主的新保守主義的極端好戰氛圍中,高度重視珀爾·費斯報告的擴充版,將這一計劃稱之為“大中東計劃”。費斯因而被小布什任命為國防部副部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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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大中東地圖布魯金斯研究所1997年(圖中紅線為美國中央司令部的邊界)

下圖:G8峰會上的華盛頓大中東地圖西起摩洛哥,東至中俄邊境



在整個大中東地區宣揚美國對獨裁政府實行民主改革的華麗外表下,大中東計劃過去是,現在仍然是美國擴大軍事控制和打開最頑固國家的藍圖,這一地區從摩洛哥一直延伸到中國和俄羅斯的邊境。

2009年5月,在美國轟炸巴格達的廢墟尚未清理乾淨之時,前總統小布什宣布實行將“民主擴散”到整個中東地區的政策,並明確表示這意味著“在十年內建立一個美國-中東自由貿易區”。這位美國總統給人的印象並不是一位愛好民主的朋友。 [1]

2004年6月八國集團會議在格魯吉亞的海島召開。開會之前,美國公佈了一份題為“八國集團大中東合作”的工作文件。在這一文件的“經濟機會”部分,華盛頓政府呼籲其他各國參與“相當於過去中東歐共產主義國家一樣的大規模經濟變革”。

這份美國文件指出,要達到這一目的,關鍵在於鞏固私有產業,才能實現繁榮和民主。這份文件帶有誤導性地宣稱,這一任務將通過微觀金融奇蹟來實現,正如文件中提到的“每年向每個中東企業家提供價值400美金的貸款,總共持續五年,這將會幫助120萬企業家脫貧,其中有75萬是女性。” [2]

美國的這一計劃設想通過新的國際機制如世界銀行和國際貨幣基金接管地區銀行和金融業務,那些機構表面上是國際機構,其實是美國控制的,包括世界貿易組織在內。美國的長期目標就是完全控製石油,完全控製石油收入的流向,完全控制中東的所有經濟體,範圍從摩洛哥到中國邊境之間的所有國家。這是一項鋌而走險的大膽計劃。

八國集團會議上的美國文件於2004年在阿拉伯文的《阿爾·哈亞特》上披露後,中東出現了針對美國“大中東”含義的抗議浪潮,影響遍及整個中東。 2004年4月刊登在法國《世界報·外交版》上的一篇文章這樣說道,“除了阿拉伯國家,大中東還包括阿富汗、伊朗、巴基斯坦、土耳其、以色列。這些非阿拉伯國家只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即他們位於最敵視美國的區域內。那裡反西方傾向的伊斯蘭原教旨主義十分盛行。” [3] 請注意,國家民主基金會在以色列國內的一些項目中也很活躍。



大家知道, 2004年由於中東的兩位領袖--埃及總統穆巴拉克和沙特阿拉伯國王的強烈反對,才使美國布什政府中的意識形態狂熱分子將大中東計劃暫時擱置一旁。



大中東計劃將會奏效嗎?

此時此刻,美國主導了近期的伊斯蘭世界政局動盪,而這些動盪所帶來的最終後果還不清楚。對於華盛頓和美國主導的世界新秩序的倡導者來說,其結果尚不得而知。美國的計劃無疑是要建立一個大中東,完全由美國控制,掌控今後中國、俄羅斯和歐盟的資金鍊和能源鏈,因為這些國家和地區正試圖一步一步地遠離美國秩序。

同時,這對未來的以色列也有巨大的潛在影響。一位美國評論員曾指出,“如今以色列正在盤算著,如果'穆巴拉克完蛋了'(經常表述成'如果美國讓穆巴拉克完蛋了'),埃及就完蛋了。如果突尼斯完蛋了(以同樣的方式),那摩洛哥和阿爾及利亞也將完蛋。土耳其已經完蛋了(因為以色列人只能怪自己)。敘利亞也完蛋了(部分是因為以色列想截斷加利利海的水上通道)。加沙地帶已屬於哈馬斯,巴勒斯坦當局很快也會完蛋(變成哈馬斯?)。只有以色列存活在中東軍事主導政策的廢墟中。” [4]

很明顯,美國的“創造性毀滅”戰略不僅讓伊斯蘭世界的很多人徹夜難眠,而且據說也讓以色列人睡不著,現在會讓中國、俄羅斯和中亞的很多人徹夜難眠。

* F. William Engdahl is author of Full Spectrum Dominance: Totalitarian Democracy in the New World Order. His book, A Century of War: Anglo-American Oil Politics and the New World Order has just been reissued in a new edition. He may be contacted via his website, www.engdahl.oilgeopolitics.net.

威廉·恩道爾是《霸權背後:美國全方位主導戰略》一書的作者。他的另一本書《石油戰爭:石油政治決定世界新秩序》已有新版問世。他的個人網站是www.engdahl.oilgeopolitics.net.

【譯文修改了,再次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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