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0月2日

美國永遠處於高盛的掌握中

高盛——巨大的經濟泡沫製造機

作者:Matt Taibbi
文章發於:烏有之鄉
更新時間:2009-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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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盛——巨大的經濟泡沫製造機

By Matt Taibbi

譯:貨幣戰爭網


這是前不久Matt Taibbi發表在滾石雜誌上的一篇強文,在西方媒體引起軒然大波,高盛亦曾派專人回應。


——從高科技股到高油價,高盛主導了大蕭條後的每一次市場操作運動,現在,他們又要開始行動了……

關於高盛,你要知道的第一件事就是:它無處不在。這個全世界最有權勢的投資銀行,就像一隻盤踞在人類頭上的吸血怪獸,時刻準備將它的觸角伸向任何 一個有利可圖的角落。事實上,現在這場將被載入史冊的巨大危機,這段美國經濟王國遭受重創的慘痛歷史,看上去更像是高盛自編自演的一場好戲。

我們看看這場戲的演員都有哪些:布什政府的最後一任財長、高盛的前CEO亨利·鮑爾森,他用數以萬億的你們納稅人的錢,挽救了好多位華爾街上他自 己的老朋友們;曾在高盛工作26年,又去花旗任主席的前財長羅伯特·魯賓,從鮑爾森那裡拿到了3千億美元的援助金;鮑爾森還花了數十億美元,幫助拯救一塌 糊塗的美林銀行,而此時美林的重要人物之一約翰·泰因——一位前高盛銀行家,剛剛花費了87000美元購置自己辦公室的地毯;羅伯特·斯蒂爾,來自高盛的 美林銀行高管,在美林自我解體之後,給自己和團隊發了2億2500萬美元的遣散費;除了這些人之外,還有上屆政府的首席幕僚喬舒亞·博爾登,現政府的重要 經濟幕僚馬克·帕特森——一年前他還在國會山替高盛遊說,以及前高盛主管艾德·里德,鮑爾森派他主持對AIG的救援計劃,此舉為高盛謀利130億美元;高 盛劇團的演員們還包括加拿大和意大利國家銀行的主管們、世界銀行的高管、紐約證券交易所的主管、紐約美聯儲的上兩位主席(其中有一位目前正任職高 盛)……,不勝枚舉。

然而,試圖把這些跟高盛有關的名人一一列舉出來,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我們只要知道一點:美國永遠處於高盛的掌握中——就算美國被沖進下水道,高盛也會想辦法變成排水管(……)。這就是西方民主最大的漏洞:無組織的自由政府永遠鬥不過有組織的貪婪。

在高盛的陰影下,美國已經變成替這個銀行斂財的機器。它操控著全部的經濟生活,揮舞著貪婪的觸角,把每一次經濟危機的損失攬入囊中。高油價、飆升 的個人貸款利率、在金融市場折損大半的養老金、大規模失業、被透支的未來稅收……你損失了這些金錢,肯定會懷疑它們去了哪裡,——毫不誇張地說,高盛就是 這個問題的答案。這家銀行就像一台水泵,源源不斷地把金錢從最需要它們的人手中掠奪走,輸送到最不需要它們的人手上——也就是那些富人們。

高盛的劇本很簡單,首先,他們把自己定位於投機的中心,開始出售某種毫無價值的資產,然後通過政治支持和金錢行賄等手段,與腐敗的政府合作,修改 交易規則,從中產階級和勞苦大眾手中掠奪財富;等數百萬人破產之後,他們再把這一過程倒轉過來,扮演慈善家的角色,向人們提供援助,人們不得不付利息借回 本應屬於自己的錢。自從上世紀20年代以來,這場遊戲已經玩了好幾輪。現在他們又玩了一次——比從前更加瘋狂和大膽。

如果你想知道這場經濟危機是如何形成的,最好先了解一下誰會在危機中受益,為了了解這一點,就要先看看高盛如何進行它的遊戲。下面我將介紹五次著 名的經濟泡沫,尤其是去年的這場奇怪的無法解釋的油價起伏。五次都曾造成無數人破產,事後不得不接受救助——當然,在遭受損失的名單中,從來不曾有過高盛 的名字。

第一次泡沫:大蕭條

高盛並非生來就是華爾街的大鱷,它也是在你死我活的爭鬥中逐漸壯大起來的。高盛創立於1869年,是德國移民馬庫斯·高曼和他的女婿薩繆爾·薩克斯共同創立的。他們是商業票據業務的先驅,據傳早期的高盛就是通過做曼哈頓市區的短期票據業務發家的。

作為美國歷史上最著名的金融災難,大蕭條的很多特徵在以後的各次危機中曾反復出現。在當時,華爾街用來愚弄個人投資者的主要工具就是“投資信 託”,跟現在的共有基金一樣,投資信託也是把大量小投資者的錢匯聚到一起,投資於一個龐大的證券組合。而投資的具體組成和金額往往是保密的。這給中小投資 者以巨大的滿足感——想想看,你只要花上幾十美元,就可以跟華爾街大亨玩一樣的遊戲!時至今日,這種投資方式仍然受到追捧,因為它給資金有限的小人物提供 了參與投機交易的機會。

在那場搶錢大戰中,高盛稍微遲到了一點。他們因此後悔不已,立刻全身心地投入到遊戲之中。 “高盛證券交易公司”掛牌成立了,該公司首先發行了100萬份面值為100美元的股票份額,然後偷偷用自己的錢把它們全部買下,吊足了公眾的胃口之後,他 們以104美元的單價售出了90%的份額;接下來,高盛繼續自我炒作推高公司的股票。與此同時,分出一部分錢成立了“情人渡信託”——一個充滿詩意的名 字,又發行了數百萬的股票。接下來又用股票套現的錢成立了“藍山信託”。高盛銀行則躲在這些投資信託公司背後操控一切,藍山信託初始發行的725萬股中, 有625萬股歸情人渡所有,當然最終,它們還是歸高盛所有。

這些信託公司彼此形成了精巧的層層借貸關係,例如,用1美元作保證金可以藉9美元,再用這10美元可以藉90美元,接下來,如果還沒有被識破的話,就可以再藉900美元,如此循環下去。直到某一天資金鍊斷裂,你宣布所有的錢都不還了。那些投資給你的人將血本無歸。

在《大蕭條,1929》這本著作中,著名經濟學家約翰·肯尼斯·加布里斯對高盛的行為作出了精彩的描述:他認為情人渡和藍山是當時信託投資公司的 典型代表,它們很顯然進行了瘋狂的槓桿投資行為,這正是引發大蕭條的罪魁禍首。折合成現在的美元,信託投機共造成了高達4750億美元的損失。 “這毫無疑問是一種瘋狂的行為,”加布里斯說,“如果只能用這些人發了瘋來解釋的話,那麼這場瘋病真的流傳太廣了。”

第二次泡沫:高科技股

大蕭條之後的65年,高盛日益發展壯大起來,它成為美國證券承銷業的龍頭老大。在西德尼·韋恩伯格——一個前看門人助手的領導下,高盛開闢了 IPO業務的新紀元,使它成為公司集資的基本手段。二十世紀七、八十年代,高盛雖然不像現在這樣呼風喚雨無所不能,但也早已成為這個國家最頂級的公司之 一,讓華爾街的求職者趨之若鶩。

奇怪的是,這時該公司卻以“恪守職業道德”、“不賺快錢”而名揚天下,高管們信奉一句名言“長期的貪婪”。一位九十年代早期離職的前高盛僱員告訴 我們,他曾親眼看到他的上司終止了一項收益頗豐的交易,從長遠看這筆交易會失敗。 “即便是對方毀約,我們也會退回訂金,”他回憶道,“我們的一切行為都非常合法和公正。'長期的貪婪'是指我們不會為了賺快錢而損害客戶利益。”

但接下來,隨著高盛主席羅伯特·魯賓追隨克林頓進駐白宮,一切變得不一樣了。魯賓剛開始任職於國家經濟事務委員會,後來作了財政部長。當時,美國 媒體對年輕的總統夫婦如痴如狂:出生於嬰兒潮時代,從文化的廢墟中走出的一對雅皮士,最終成為白宮的主人——這個故事實在令人興奮不已。他們的親信羅伯 特·魯賓也被媒體神化了,他被描述成這個星球上最聰明的人——愛因斯坦、牛頓、莫扎特、康德……跟魯賓相比都不值一提。

魯賓是一個典型的高盛人:穿著價值4000美元的昂貴西裝,臉上幾乎沒有任何表情,中立、謙和,永遠看不到他驚慌失措的樣子。全體美國人都認為, 魯賓的頭腦就是美國經濟最好的指導。 1999年的一期《時代》雜誌封面,畫的是魯賓、他的副手拉里·薩默斯、美聯儲主席艾倫·格林斯潘三人,上面還加了大標題:“拯救世界委員會”。魯賓主 張,美國金融市場的監管過於嚴格了,應該再放開些。於是,克林頓政府進行了一系列給全球經濟帶來深重影響的改革,首先是魯賓對他的老東家高盛瘋狂追求下流 短期利潤的監管失敗.

在互聯網時代,連毫無金融常識的人都知道一個公司成功的秘訣:生活邋遢的技術天才想出一個點子,然後通過上市融資,他寫在餐巾紙上的創意變成了產 品,加上媒體的追捧,最後以幾百万賣給投資人。華爾街的遊戲也非常簡單,把一個西瓜用絲帶包裝好,從50層樓的窗戶扔下來,同時讓人競標,在落地之前它就 是一個市值不斷飆升的賭注,只要在西瓜摔爛之前撤回你的資金,你就贏了。

看上去賺錢很容易,但大部分投資者不知道的是,投行已經悄悄改動了遊戲的規則。他們往往進行雙重標準的交易:一部分人,是他們的局內人,知道股票 實際的價值;另外一部分人,則是盲目追高的外圍投資者。除此之外,在互聯網泡沫年代,高盛還創造了另一種生財之道,那就是對市場監管規範的操縱。首先用來 開刀的,就是對上市公司的質量監控。

“大蕭條之後,華爾街對上市公司的資質已經有了嚴格的監管。”某大型對沖基金經理表示,“一個公司要取得上市資格,必須成立滿五年,並且連續三年盈利。但 在當時,華爾街卻把這個規定拋於腦後。”高盛大肆炒作垃圾股票,“如果有必要,他們甚至會出一個分析報告,說“牛屎網”這個網站值100美元一股。”

問題是,任何局外人都不知道規則發生了改變。 “內部的人知道,”該基金經理說,“魯賓當然也知道過去承銷的標準,1930年以來一直是這樣。”

弗洛里達大學金融學教授傑伊·利特,多年來致力於IPO研究,他表示,像高盛這種投行應該很清楚,很多他們炒作的新股根本一錢不值。 “八十年代初,他們要求盈利三年的公司才能上市,後來變成了一年,再後來是一個季度,到互聯網泡沫的時候,他們甚至不對新上市公司在今後盈利方面有任何要 求。”

高盛一直否認自己曾經降低IPO的門檻,但數字表明他們在說謊。在這場投機中,跟20世紀20年代那次一樣,高盛進入較晚,但瘋狂發展。最開始是 1996年,他們把一個不知名的、財務記錄很差的小公司包裝上市,那個公司叫做“Yahoo!”——當然,那一次他們的運氣不錯。隨後高盛被尊為“網絡股 IPO之王”。 1997年他們操作了24家公司上市,其中的三分之一在IPO時還在虧損。 1999年,高盛操作了47家IPO,其中包括胎死腹中的Webvan和eToys,其斂錢方法跟當年的藍山和情人渡信託異曲同工。 2000年的前四個月,他們又把18家公司操作上市,其中有14家虧損。作為IPO大師,高盛在本領域的利潤遠遠高於同行,在泡沫鼎盛時期的1999年, 高盛的IPO新股價格平均增長了281%,而同期華爾街的平均水平僅僅是181%。

高盛的驕人戰績是如何取得的呢?他們自己的答案是“階梯技術”——事實上就是他們擅長的炒作新股的一系列程序。例如,牛屎網來找高盛做IPO,首 先要簽訂如下的條款:確定發行價、發行量,牛屎網的CEO需要參加一個路演,拉近和投資者的距離。 ——這些當然不是免費的,高盛一般會收取股票發行溢價的6%-7 %。然後,高盛會去找他們的幾個大客戶商量,讓他們預先以低於發行價(例如每股$15)認購大部分新股,作為交換,他們答應在新股上市後,協助高盛推高股 價。於是這個圈子裡的人就知道了這只新股的底價——與此同時,傻乎乎的外圍投資者只能拿到言之無物的招股說明書。股票上市之後,高盛和它的同謀迅速把股價 推到每股$25,溢價的部分(比如說總計5億美元),其中有6%-7%變成了高盛的利潤。

在webvan和NetZero兩家公司的IPO過程中,高盛的“階梯技術”招致很多股東的投訴,克雷默證券公司的高級經理尼古拉·梅爾也發現了 高盛的違規行為,但他的老闆——當時的證券業巨頭,後來轉行當了脫口秀明星的吉姆·克雷默——本人就是高盛的同謀之一。梅爾後來告訴SEC(證券交易委員 會),在克雷默公司工作的三年中,他一直被強迫配合高盛的“階梯技術”行為。

“根據我親眼所見的事實,高盛一夥就是窮凶極惡的罪犯,”梅爾說,“就是他們造成了經濟泡沫和後來的市場崩潰。他們惡意炒作股價,誘騙中小投資者在高位接 盤。”2005年,高盛為它的“階梯技術”違規行為支付了5千萬美元的罰款。比起它這幾年獲得的利潤,這點罰款簡直微不足道。 (雖然高盛承認自己有違規行為,但一直拒絕回答關於這段歷史的任何問題)

高盛的另一秘笈就是“釣魚技術”——也就是行賄。他們把股票折價賣給新上市公司的高管們,以換取將來繼續替他們承銷股票的特權。為了讓股票盡快上 漲,以便使受賄的高管們盡快得到收益,投行還會故意低估股票的發行價,使股票上市後更為搶手(?)。比如牛屎網的股票將以每股$20發行,高盛就會以每 股$18的價格,先賣一百萬股給他們的CEO。本該屬於新股東的收益就這樣流到CEO的腰包裡。

高盛曾承認曾賣給eBay的CEO梅格·惠特曼數百萬美元的折價股票,以換取該公司日後的投行業務,而梅格·惠特曼後來則成為高盛董事會的一員。 2002年,眾議院金融服務委員會公佈了一份報告,稱高盛曾給21家客戶公司的高管行賄,其中包括Yahoo的創始人楊致遠,因盜用公款被判刑的Tyco 前CEO丹尼斯·科斯洛維斯基,以及在安然醜聞中聲名狼藉的肯尼斯·雷。高盛憤怒地指責這份報告“嚴重歪曲事實”,但隨後不久,他們就在紐約州的一項行賄 調查中被罰了1億1千萬美元。當時任紐約州首席檢察官的艾略特·斯比策說:“向公司高管人員折價出售IPO股份,並不是一種無害的禮尚往來。介於它是以贏 得投行業務為目的,因此可以定義為一種商業舞弊行為。”

正是高盛的這些行為,把互聯網泡沫轉化為歷史上最嚴重的金融危機之一:僅納斯達克就損失了5萬億美元的市值。問題的關鍵還不在於人們損失的這些 錢,而在於投資銀行賺到的錢。高科技股危機一方面告訴人們:市場的泡沫終究會消退,另一方面也教會了銀行家如何去製造泡沫。吸血鬼們驚喜地發現,在這個資 本自由流動,金融產業走向公有化的時代,製造泡沫是如此的容易。而且市場越瘋狂,他們得到的分紅也就越多。

從1999年到2002年,高盛總共發放了285億美元的紅利——平均每名僱員每年35萬美元。從那時起整個華爾街懂得了要贏取巨額分紅,就必須製造泡沫。在這種遊戲規則的驅動下,高盛的古訓“長期的貪婪”被拋到了九天雲外。

市場也不再是一個建立企業,然後踏踏實實盈利的市場,而是變成了投資銀行將別人的錢轉化為自己紅利的工具。你把50個高科技公司包裝上市,即便一 年內它們都倒閉了,又能怎麼樣呢?等到證券交易委員會給你開罰單的時候,你用紅利買的遊艇都已經航行了六、七年了,而且這時你早就離開高盛了——你可能當 上了財政部長,或者當了新澤西州長(像喬·科金所做的那樣,他在就任新澤西州長之前管理高盛五年,在IPO業務上足足賺了3億2千萬美元,後來卻無辜地說 自己“從來不知道階梯技術是什麼”)

對於一家每年的工資支出就有70億美元的銀行來說,1億1千萬美元的罰款簡直是個笑話,根本不能起到震懾的作用。互聯網泡沫破滅後,高盛根本沒有動力去反思自己的盈利模式,他們只是努力尋找著下一個製造泡沫的機會。感謝羅伯特·魯賓,他又幫助高盛找到了一個。


第三次泡沫:-瘋狂的房市


高盛在地產泡沫災難中扮演的角色是不難覺察到的。這次基本的玩法又是降低承銷標準,只是這裡不再是IPO的標準,而是抵押貸款標準。幾乎 每個人都知道抵押貸款經銷商幾十年來都堅持購房業主應該有能力支付約佔房價總額10%的首付款,有穩定的收入和良好的信用記錄,必須是真名實姓,然而到了 千禧年之初他們突然把這一切都丟去了爪哇國,開始降低貸款標準,什麼雜七雜八的人都可以得到購房抵押貸款。

如果沒有高盛這樣的投行暗中操弄,這種事情本不會發生的。這些投行創造金融工具將那些購房抵押貸款打包賣給毫無戒心的保險公司和養老基 金。這就創造出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有毒債務的巨大市場。在過去,沒有銀行會貸款給有違約前科的人,銀行知道這注定會造成壞賬。換句話說你不能貸款給那些不合 資質的人,除非你能把這些次級貸款做成債券再轉手賣給那些不知道底細的人。

高盛使用兩種方法來掩蓋他們轉賣的這些有毒債務。首先,它們捆綁數百種不同的按揭抵押做成債務抵押債券(CDO)。然後,他們將CDO推 銷給投資人的理念是:因為某些抵押貸款會有良好還款記錄,投資人沒有任何理由擔心那些有問題的,總體而言,CDO還是很不錯的投資工具。因此,垃圾級抵押 貸款搖身一邊成了變成AAA級投資資產。第二,對沖自己的賭注,高盛等公司獲得AIG為CDO提供的保險,也就是信用違約掉期。這個信用違約掉期基本上是 AIG和高盛之間的一場賽馬賭博:高盛投注賭有違約前科的人將繼續違約,AIG則賭他們不會。

這些交易只有一個問題:它們正是聯邦監管機構嚴防死守的危險的投機活動。 CDOs和信用掉期這樣的金融衍生品已經造成了一系列嚴重的金融災難:寶潔和Gibson Greetings都損失慘重,加州的Orange縣不得不在1994年違約。當年聯邦政府問責辦公室(GAO)在報告中建議嚴格管制這種金融工具。在 1998年,負責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的Brooksley Born也對此表示同意。那年5月,她分發了一封信給商界領袖和克林頓政府,表明銀行必須披露更多有關衍生品交易的信息,並維持儲備金,以減輕損失。

更多的政府監管絕不是高盛想要的。 “銀行都氣發瘋了,他們想要停止政府監管,”前CFTC貿易和市場處處長和現任馬里蘭大學法學教授Michael Greenberger說到:“格林斯潘,薩默斯,魯賓和證券交易委員會主席亞瑟·里維特都想中止政府監管。”


根據Greenberger的回憶,克林頓政府的經濟管理四人組-“特別是魯賓“反對的最兇。他們請求Born參加一個會議並考慮他們的 情況。她拒絕妥協,並繼續推動加大對金融衍生品的監管力度。然後,在1998年6月,魯賓公開譴責她的舉動,最終建議國會剝奪了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的監管 權力。 2000年,在國會最後一天的會議上,美國國會通過現在已經臭名昭著的商品期貨現代化法案,在最後1分鐘塞進了11000頁的預算法案中而幾乎未經任何發 言辯論。銀行現在可以自由地交易違約掉期而逍遙法外了。

但故事並沒有結束。信用違約掉期的主要承辦商AIG於2000年向紐約州保險部詢問是否將信用違約掉期當作保險進行監管。當時,該辦公室 是由高盛前副總裁Neil Levin負責,他決定不對信用違約掉期進行監管。現在銀行自由了,想承銷多少房屋抵押債券就承銷多少,想購買多少信用違約保險就購買多少,高盛藉著人類 的貪欲四處傳播金融病毒。到房地產市場繁榮達到頂峰的2006年,高盛承銷價值765億美元的抵押證券,其中三分之一是次級抵押貸款,這其中的大部分又賣 給了像養老基金和保險公司一類的機構投資者。這些問題重重的房地產就是一個巨大的垃圾堆。


比如那一年發行的4億9400萬美元的GASMP信託2006-S3住房抵押貸款。許多抵押貸款屬於第二次抵押貸款的借款人,他們的房屋 貸款的自有資本僅佔0.71%,此外,58%的貸款包括很少或根本沒有相關文件——沒有借款人姓名,沒有家庭地址,只是郵政編碼。然而,兩個主要的評級機 構,穆迪公司和標準普爾公司將93%的抵押貸款債券評為可投資的等級。穆迪預計,只有不到10%的貸款違約。而在現實中,其後18個月內有18%的貸款違 約。

高盛並不是孤身犯險。高盛或許是從像Countrywide這樣的黑幫一樣的企業搞來這些可怕的、完全不負責任的抵押貸款,並把它們賣給 公務員和那些可憐的退休者,假裝這些不是D級垃圾債券。但即使是在它是這樣做的時候,它也在同一市場上賣空,實質上賣空它承銷的這些垃圾。更糟的是,高盛 公開地吹噓這種策略。世界銀行的首席財政官David Viniar在2007年誇誇其談道:“按揭行業持續受到質疑,因此我們大量減低做多的倉位,...然而,我們對那個市場的風險判斷傾向於看空,而且淨空 頭是有利可圖的。 ”換言之,這些住房抵押貸款都賣給了市場白痴。真正的錢是在賣空這些抵押貸款。

“這些混蛋是多麼的厚顏無恥” ,一位對沖基金經理說到。 “至少其他銀行,你可以說他們只是水平不高——他們相信他們賣的東西,但他們栽了。而高盛知道那些不良債券的本質的。 ”我想請問這位經理高盛怎麼可能賣給客戶這些東西而同時賣空它們,尤其是當高盛比客戶更了解這些產品的問題的時候。這豈不構成證券欺詐。

“這就是證券欺詐, ”他說。 “這是黑心到家的證券欺詐行為。 ”


最終,很多憤憤不平的的投資者同意這位基金經理的說法。像互聯網泡沫時代重演,房市泡沫破裂後高盛官司纏身,大多指控隱瞞它發行的抵押貸 款債券的質量的相關信息。紐約州監管機構25日起訴高盛和其他25位承銷商,說他們把Countrywide毫無價值的抵押貸款捆綁銷售給各級政府,使它 們損失了多達1億美元。馬薩諸塞州還代表714名掠奪性抵押貸款的持有人調查高盛類似的錯誤行為。但高盛再次逍遙法外,為了避免起訴高盛同意支付6000 萬美元的微薄補償,相當於銀行的CDO部門在房地產熱期間一天半的所得。

房地產泡沫的影響是眾所周知的,它或多或少直接導致貝爾斯登,雷曼兄弟和AIG的崩潰,AIG信用掉期的有毒投資組合的重要的組成部分包 括像高盛等銀行為賣空自己的房產投資組合而買的保險。事實上,納稅人給AIG救助中至少有130億美元最終進了高盛的腰包,這意味著高盛在房地產泡沫中撈 了兩次錢,首先是它通過賣空承銷的產品血洗了CDO的投資者;隨後它轉身讓納稅人為其發行的垃圾債務買單,又血洗了納稅人的腰包。

歷史再次重演,在全世界各地發生經濟崩潰的時候,高盛給其員工的報酬又一文不少。 2006年,該公司的工資上升至165億美元,平均每名僱員薪金62.2萬美元。高盛的發言人解釋說, “我們工作非常努力。


但好戲還在後頭。儘管房地產泡沫破裂引發金融大地震使大多數玩家逃離或鋃鐺入獄,而高盛加倍下注,並且高盛幾乎是單槍匹馬地創造另一個泡沫,世人對高盛與這個泡沫的關係仍然知之甚少。


第四次泡沫–汽油$4/加侖

2008年伊始,全球金融市場陷入一片混亂。再過去25年裡,華爾街製造了一系列的醜聞,能忽悠出去的東西也沒剩下啥了。垃圾債券,IPO,次級房貸以及 其他曾經盛極一時的金融產品現在公眾心目中都成了詐騙的陷阱;信用掉期和CDOs也即將加入到這些陷阱的行列。信貸市場正陷入危機當中,小布什總統執政期 間所謂房地產永不下跌的神話造成的泡沫經濟,在地產神話破產以後也跟著破滅,逼得華爾街不得不去找一個新的混蛋圈套誘人上鉤。

該怎麼辦呢?既然老百姓不願意把錢投到任何感覺上虛頭八腦的領域,那麼華爾街這次就把賭局設在了老百姓能實實在在感受到的商品市場領域: 糧食,咖啡,可可,小麥,更重要的是能源商品特別是石油。美元貶值,信貸和地產危機,這一切都造成所謂“飛向商品實物”的局面。石油期貨價格像坐了火箭一 樣向上攀升,從2007年中的60美元一桶飆升到2008年夏天的峰值147美元一桶。

在那個夏天總統選戰如火如荼的時候,對於油價攀升到4.11美元一加侖的合理解釋是全球石油供應問題。典型的例證是民主黨和共和黨對危機 不著調的反應交相呼應,約翰·麥凱恩堅稱暫停海外石油鑽探“短期內很有幫助”,奧巴馬則秉持一貫的自由派雅皮士風格聲稱聯邦投資於混合動力汽車是個好辦 法。

高盛把一個平靜的原油市場搞成了一個大賭場——加油站的汽油價格暴漲。

但說全球石油供應緊張是在撒謊。全球石油供應最終會耗盡,但是短期石油供應量其實在增加。根據美國能源信息管理局的報告,在石油價格達到 峰值的前六個月,世界原油供應量從每天8524萬桶上升到8607萬桶,而同期世界原油需求量則從每天8682萬桶降低到到每天8607萬桶。也就是說不 僅短期原油供應量上升,而且需求量在下降,這種情況按照經典經濟學的理論,本應該帶來原油價格的下跌。


那麼什麼導致了油價的飆升呢?讓我們大膽的猜測一下。當然高盛有同夥,大宗實物商品市場上還有其他玩家。但是根本原因是,有實力的幾個大 玩家決定竭盡全力把一度穩定的大宗實物商品市場搞成一個投機的賭場。高盛通過說服養老基金和其他大型機構投資人投資於原油期貨,也就是在固定的某一天可以 以固定的價格購買原油。這種做法一舉將嚴格按照供需情況定價的原油從實實在在的商品變成了一個像股票一樣可以投機的東西。投機到實物商品市場的熱錢從 130億美元增長到3170億美元,增長了2300%。到2008年,平均一桶原油在最終儲運和消費掉以前要倒手27次。


像很多案例一樣,曾經有大蕭條時期通過的專門立法來防止這類事情。商品市場在很大程度上是為農民設計的:在預期未來玉米價格要跌的時候,農民可以 簽訂合約在將來某個時間按照固定的價格把玉米賣出去,這就使農民不會擔心儲藏糧食的成本。當沒人買玉米的時候,農民可以把玉米賣給稱為傳統投機商的中間 人,他們會囤積糧食並在隨後有需求的時候賣出去。用這種辦法,即使是市場上暫時沒有對糧食的需求,農民也能把糧賣出去。

然而在1936年,國會認為市場上的投機者絕不應該比真正的生產者和消費者更多,如果這種情況真的發生,那麼糧價會受到供需平衡以外的因 素影響,其結果就是糧食價格被操縱。於是國會通過新法律授權給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CFTC)約束商品交易的投機行為,這個委員會隨後還力圖監管信用掉期 但是失敗了。在CFTC的監督之下,商品市場和諧寧靜的運行了50年。

這一切在不為世人所知的情況下於1991年發生了變化。高盛旗下的一家商品交易子公司J. ARON寫信給CFTC,表達了不同尋常的意見。在信中高盛表示不僅是囤積了大量糧食的農民需要對沖糧食期貨價格下跌的危險,華爾街那些在原油期貨價格上 下了重註的交易商也需要對沖風險,因為他們也可能會損失很多。

簡直就是放屁。要記住,1936年的法律制定時特別注重區分那些買賣實物的人與那些只做債券交易的人。令人驚詫的是,CFTC居然就買了 高盛的帳。 CFTC授予了高盛一張免死金牌,稱為“善意對沖”豁免權,有了它高盛就能把自己打扮成交易實物商品的風險對沖者,實質上逃避了加於投機人身上的一切限 制,緊接著在第二年,CFTC又悄悄地給14家其他公司授予這種豁免權。

現在高盛和其他銀行可以自由地將更多的投資人引導向商品市場,使投機者可以下越來越大的賭注。高盛1991年寫給CFTC的信或多或少地 直接導致了2008年的石油泡沫,當時原油市場上投機者的數量在美元貶值和房價暴跌的刺激下已經遠遠超過了原油實物的真實的生產者和消費者。截止2008 年,根據國會的一項保守估計,市場上超過3/4的交易是投機行為。到2008年夏天,儘管原油供應上升而需求下降,我們每次去加油站的時候都要付4塊錢一 加侖的高價。

更好玩的是,給高盛和其他公司的交易豁免權多少是在秘密的情況下出台的。 “我是交易和市場處的主管,布魯克斯里·伯恩曾是CFTC的主席,”格森伯格說道,“俺倆都不知道高盛那封信是咋回事。”實際上這封信因為偶然的原因才曝 光。去年一名眾院能源和商業委員會的工作人員在一次國會吹風會上,偶爾聽到CFTC的官員隨便提了一下那些豁免權的事。

“我被邀請去參加能源和商業委員會的吹風會,”這位仁兄回憶道。 “在會開到一半的時候突然聽到他們說,'是的,我們給了他們這些豁免權好些年了。'我一聽趕緊舉手發問,'是嗎?你發了一個豁免權?我能看看嗎?'這時候 他們亂作一團,於是我們你來我往較量了幾個回合,最後他們說,'我們得和高盛一起澄清這件事。'我一聽,'你啥意思?你要和高盛一起澄清這件事?”

CFTC引用了一條規則,即禁止披露一家公司在市場上現有倉位的任何信息,來搪塞眾院的要求。但是這位眾院工作人員要求看的那封信可是在那條規則出台前 17年前就有了,那根本不關高盛現有市場地位什麼事嘛。而且根據1936年商品法第7條賦予國會可以向CFTC獲得一切信息的權力。然而,CFTC一直等 到高盛同意才把這封信交給國會,這簡直就是高盛控制政府的又一經典例證。

在半公開的政府豁免權武裝下,高盛成了一個巨大的商品賭場的首席設計師。高盛商品指數跟踪24種主要商品價格,其中原油價格的權重佔據舉 足輕重的地位,成為各種養老基金、保險公司和其他機構投資人進行大規模長期賭博的主要場所。除了兩件事以外,這看起來很完美。第一件,指數投機者都是些只 做多的賭徒,很少做空,這就意味著他們只賭價格上升。這種行為放在股市就很好,但是在商品市場就太可怕了,因為這將助長商品價格一路攀升。 “如果指數投機者們既做多也做空,你會看到他們既會把商品價格炒高也會做底,”一位試圖揭露投行操縱原油價格的對沖基金經理邁克爾·馬斯特說道。 “但是他們只把商品價格推向一個方向:上升。”

讓事情變得更複雜的是,高盛自己就是努力炒高油價的旗手。在2008年初,被譽為“油價預言家”的高盛分析師阿爾瓊·穆爾蒂,在紐約時報 撰文預測石油價格將“急速飆升”到200美元一桶。同時,高盛通過其旗下的商品交易子公司J.Aron大量投資石油行業,它還擁有堪薩斯州一家主要煉油廠 的股份,那裡貯藏著高盛囤積和售出的原油。儘管石油供應與需求大體同步,穆爾蒂不停的警告世界原油供應可能會出問題,還把他擁有兩部混合動力轎車這個事實 也拿出來說事。不知何故,高盛把高油價歸咎於貪心的美國消費者。早在2005年高盛分析師就堅稱他們不知道油價何時回落,除非他們看到“美國消費者不再偏 好高耗油量的SUV而代之以低排放車。”

但是價格上漲的不是真實石油消費,而是紙面石油交易。實際上截至2008年夏天投機商們已經囤積了11億桶原油,這就意味著投機者們搞的 紙面石油期貨量已經遠遠高於儲藏在各國儲油庫和戰略石油儲備中的真實石油量。當華爾街通過宣揚石油將無限上升的神話而實現當下的盈利時,這就重複了互聯網 和房地產泡沫。

在2008的夏天,石油商品的西瓜以相同的痛苦方式砸在人行道上,原油期貨價格從147美元一桶暴跌到33美元,造成了巨量的財富損失。 老百姓再次成為最大的受害者。投在石油期貨市場裡的養老基金被洗劫一空,當泡沫破裂時加州公務員養老系統有11億美元陷在了裡面。損失不僅來自於石油,因 石油泡沫導致的全球糧食災難估計使1億人民陷入飢餓,在第三世界把不少人逼上樑山搶米為生。

如今油價再次攀升,五月就上漲了20%,一年以來油價上升幅度累計翻了一番。和上次一樣,問題並不出在供需上。眾院能源委員會成員、密歇根州民主黨眾議員巴特·司徒派克說到:“目前的石油供應量時20年來最充足的,需求是10年來最少的,然而油價還在上升。”

當問及在供需問題與高油價毫無相關性的情況下,為什麼政客們還喋喋不休地討論鑽探和混合動力車,司徒派克搖搖頭無奈地說:“我認為他們就是不懂內裡玄機。你不能在30秒之內把問題跟他們說清楚,丫就不理你。”


第五次泡沫–壟斷救市計劃

隨著石油泡沫最終破裂,高盛這個金融狩獵團不得不將目標轉向它處,這次的狩獵場轉向了政府的金融援救行動,獵物就是納稅人的腰包。

狩獵行動在2008年9月展開。時任財長的保爾森做出了一系列臨時性緊急決定,雖然他援救破產邊緣的貝爾斯登和兩房,卻放任高盛的死對頭 雷曼兄弟死去。在雷曼掛掉的第二天保爾森就對一項850億美元的救援AIG的政府行動開綠燈,其中的130億給了高盛。多虧了這項救援努力,高盛才沒有在 壞賬的陷阱裡越陷越深。相比較而言,同樣急等救援的克萊斯勒,它的退休工人只能拿到一半的退休金。

在AIG救援法案之後,保爾森又宣布了一項7000億美元的金融救助計劃,稱為TARP問題資產救援計劃,並且任命此前名不見經傳的高盛銀行家、 35歲的尼爾·卡斯哈里負責掌管這筆救援基金。為了達到分享這筆救援大單的資格,高盛宣布由純粹的投行轉型為儲蓄銀行,這個漂亮的轉身為高盛從這筆救援基 金裡撈取了100億美元,除此之外還有一系列較少受懷疑的公共救援基金,最明顯的是可以美聯儲的貼現窗口圈錢。到三月底,聯儲在一系列新金融救援法案驅使 下預計還會藉出8.7萬億美元,由於一項不靠譜的法律,聯儲不用受國會審計.沒有國會的監督,沒人能搞清楚聯儲到底要搞多少錢、這些錢到底都怎麼用。

轉型成儲蓄銀行,還有其他的好處:當時高盛的監管機構-紐約聯儲銀行-的主席是高盛的前聯席主席史蒂芬·弗里德曼。此公在技術上違反了聯 儲的相關規定,同時還保留了在高盛董事局的職位,哪怕是江湖傳言說他將負責聯儲監管高盛的事務。為了糾正這個錯誤,他向政府申請豁免,並得到批准。弗里德 曼本來應該走馬上任後就賣掉在高盛的全部股份,結果這個豁免倒成全了他,又買了額外的5萬2千股高盛股票,五月離任時賺了300萬美元。而現任紐約聯儲的 主席是威廉·達德利,另一位前高盛大亨。

AIG救援行動,向儲蓄銀行轉型決策的快速通過,TARP基金,所有這些消息合在一起就意味著,當這些好處都惠及高盛的時候,所謂自由市場就蕩然無存了。 政府或許會讓市場上其他的玩家都死掉,但是絕對會力保高盛不失。高盛在市場的優勢突然變成了超級特權的公開宣言。 “在過去政府的照顧是高盛一項隱含的優勢,”前IMF高官、MIT經濟學教授西蒙·約翰遜評論道。在比較了美國政府對高盛的照顧與第三世界國家所謂的裙帶 資本主義之後,西蒙說:”原本隱含的優勢現在變成了高盛明確的優勢。”

一旦救援到位,高盛像往常一樣,立刻重返生意場。在政府救援行動過後,高盛辦的第一件事是悄悄而堅定不移地堅持報告其盈利,尤其是將 2008年12月13億美元的稅前損虧損從公司賬目上抹去。與此同時高盛在其2009年第一季度的財政報表中宣稱實現了18億美元的盈利——這個數字是高 度可疑的,而且這個盈利數字當中還包括了高盛得到的政府對AIG的援助款。一位對沖基金經理說:“高盛從使出渾身解數做成了它的第一季度財務報告,他們隱 瞞了頭一個月的虧損,還把政府援助款稱為公司盈利。”


在第一季度財務報表漂亮的數字中有兩個數據脫穎而出,2009年第一季度高盛支出了令人震驚的47億美元用於支付紅利和報酬,比2008 年同期增長了18%。它還通過發行新股圈了50億美元,隨後立即將發行新股所得計入第一季財務報表。將這兩個數據合併起來考慮,我們得知就在全球經濟危機 期間,就在高盛從納稅人那得了數十億美元的政府援助幾個月後,高盛給他的高管們發了50億美元的紅利,還用不完整的財務報表糊弄投資人。


蹊蹺的是,高盛是在政府宣布其新的“壓力測試”結果之前搞定這一切的——假定高盛確實知道將會發生什麼事。政府曾試圖小心翼翼地努力替當 時無力償還債務的銀行設計還債條款,以免這些銀行在未來遇上更大的麻煩。但是高盛置這些考慮於不顧,厚顏無恥地炫耀其“圈內人”地位。 “高盛似乎在壓力測試出來之前就知道該做些什麼,不像其他的企業,不得不等到“壓力測試”標準公佈以後”JMP證券的董事總經理邁克爾·赫科特說道,“為 了償還TARP,你不得不發行還債期至少5年的債務,這些債務不能得到聯邦儲蓄保險公司擔保——然而高盛在這項政策出台前1到2週就能知道這事。”

好戲才剛開鑼。在歷史上的四次泡沫危機每次高盛都有份,把納斯達克搞蒸發了5萬億美元的財富,把成千上萬的有毒抵押貸款典當給養老基金和 地方政府,把油價推升到每加侖4美元,並將全球1億人口推向飢餓的深淵,通過政府金融救援行動從納稅人那裡搜刮來了數百億美元,而2008年高盛又給了美 國老百姓什麼呢?


1400萬美元。


這是2008年高盛交的稅款,還是按最低的稅率1%交的。高盛每年發給員工100億美元的薪水,20億美元的盈利,可是每年上繳國庫的稅款還不到它支付給其CEO勞埃德·布蘭克費恩一年薪水的1/3,他去年領了4290萬美元的薪水。

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呢?根據高盛年度財報的說辭,低稅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高盛的“地理收入混合”,換句話說就是高盛把錢都轉移到國外低稅率 的國家以避稅。 “感謝”我們糟糕的企業稅收體系,像高盛這種公司很容易把它們的收益轉移到海外而無限期延遲付稅,即使高盛當年申報這些收入的抵稅額。事實上一份GAO的 報告顯示在1998到2005年之間,2/3在美國的公司都沒交稅。


這應該是一個很蹩腳的罪行,但是不知何故,當高盛公佈其金融援救後的納稅記錄時,人們很難對這種行徑說些什麼。少數站出來說話的人之一是民主黨德克薩斯州眾議員勞埃德·多基特,眾院交通委員會成員,他說:“高盛右手乞求來的援助資金左手就藏到了海外。”


第六次泡沫–全球變暖

快進到今天,六月初的華盛頓特區,廣受歡迎的年輕政客巴拉克·奧巴馬坐在白宮的寶座上,他在競選期間最大的私人捐款來自高盛——它的僱員 們為奧巴馬的競選運動貢獻了98萬1千美元。順利渡過了金融救助時代政治雷區的高盛再次重返他的老本行:在佔據奧巴馬政府重要職位的高盛係人馬的幫助下, 鑽一個新的政府創造的市場的漏洞。

據高盛估計,對抗全球變暖的的鬥爭將會創造出一個一年價值一萬億美元的“碳市場”。

保爾森和尼爾·卡斯哈里(前財政部金融穩定辦公室副主任)一去不復返了;坐在他們以前位置上的是財政部總管馬克·帕特森和美國商品與期貨 交易委員會主席加里·根斯勒,兩位仁兄都是前高盛高管。這次取代信用衍生產品或者石油期貨或者債務抵押債券的新戲碼——下一個泡沫——是碳排放信用額,這 個市場目前還幾乎不存在,但是只要在上次選舉中拿了高盛4,452 ,585美元的民主黨設法在“環保計劃”的掩蓋下推出所謂“碳排放量總量管制與交易制度”,就能把這個無中生有的新商品泡沫吹起來。

這個新的碳排放信用額市場實質上只是又一個對高盛友好的商品市場賭博,還有下面這條極有利的因素:如果“總量管制與交易制度”按照預期計劃進行,碳排放信用額的價格將按政府指示上漲。高盛甚至不用去費勁去操縱這個遊戲——它在一開始就被操縱了。

這個遊戲是這樣玩的:如果國會通過該法案,將會對一切基於大量碳排放的產業,包括火電廠、天然氣公司等的每年碳排放量進行限制。如果這些 公司超過規定的碳排放量配額,就得從產生碳排放少的企業那購買碳排放配額或者碳排放信用額,奧巴馬總統保守估計在法案通過的頭七年將有價值大約6460億 美元的碳排放信用額被拍賣;而總統的一名經濟顧問預計真實的數字將會是總統估計數字的兩到三倍。


這項計劃的特別之處在於政府會逐年壓低碳排放量的上限,這就意味著碳排放信用額將會逐年遞減,而碳排放交易這個新興市場中的關鍵商品碳排 放量的價格保證只漲不跌。這個新市場的交易量將會上升到每年1萬億美元,比較而言,美國所有電力公司的總收益為3200億美元。

高盛需要這項法案。其計劃分三步:(1)參與起草這項有開創意義的法案;(2)確保高盛在這個法案中分得一杯羹;(3)確保高盛分得的是 一大杯羹。為此高盛很早就開始力推“總量管制與交易制度”,但是直到去年(2008年)高盛花了350萬美元遊說氣候變暖問題事情才有了實質性突破。早在 2005年,當時保爾森還是高盛的首席執行官,就親自為高盛起草了一份環保政策的文件,這份文件包含著一些令人驚異的部分,尤其對高盛這樣一家在任何其他 領域一貫地反對任何形式的政府乾預的公司。保爾森在其報告中認為“僅靠企業自律是不足以解決氣候變暖問題的。”沒過幾年,高盛的碳排放主管肯·紐科姆堅持 認為僅僅碳排放總量管制與交易制度也不能解決氣候問題,並且呼籲政府進一步對相關領域的研發進行投資。顯而易見,考慮到高盛在很早以前就投資於風能(通過 高盛自己的子公司地平線風能公司)、再生柴油(通過高盛投資的改變世界技術公司)和太陽能(高盛與BP太陽能公司合作),一旦政府迫使能源提供商轉而使用 清潔能源,高盛的收益將相當可觀。保爾森當時提到“我們投資這些項目不能虧損”。

高盛持有芝加哥氣候交易所10%的股份,碳排放信用額就在那裡交易。除此之外,高盛還持有藍色能源有限責任公司的少部分股票,這家公司位 於猶他州,一旦碳排放法案通過市場將會對這家公司主營的碳排放信用額交易產生極大的需求。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前副總統艾爾·戈爾從一開始就捲入了發起“總量 管制與交易制度”的行動,與三名高盛資產管理公司的前高管大衛·布拉德、馬克·弗格森、彼得·哈里斯一同創辦了世代投資管理公司,主營業務是投資與碳減 排。一名高盛大亨還發起成立了綠色增長基金以投資於綠色科技……這個單子開下去還有很長。高盛再次成為時代浪潮的弄潮兒,守株待兔。碳排放市場會比能源期 貨市場更大嗎?


“哦,碳排放市場將超過能源期貨市場,”一名前眾議院能源委員會成員說道。


也許你會說那又怎麼樣,誰在乎呢?畢竟如果“總量管制與交易制度”實施的話,或許會把我們大家從全球變暖的災難中拯救出來。或許會這樣, 但是正如高盛預期的那樣,所謂“總量管制與交易制度”實質上僅僅是一個由私營企業就碳排放量進行收稅的框架制度。與僅僅是政府就碳排放徵稅並迫使非清潔能 源提供商為他們造成的污染買單不同,“總量管制與交易制度”將允許一小撮吃人不吐骨頭的華爾街吸血鬼將碳排放商品市場納入其私人徵稅計劃。比政府用納稅人 的錢對金融系統進行救援更糟的是,這將使銀行得以在納稅人納稅之前就血洗他們的腰包。

“如果這將是一種稅,那我寧可讓政府來設立稅項和徵稅,”一位反對原油期貨投機的對沖基金經理邁克爾·馬斯特說道。 “但是我們談論的是華爾街可以設立稅項和徵收稅款。這事太不靠譜,整這破事的人簡直蠢的像頭驢。

總量管制與交易制度馬上就要問世了。如果不行,還會有其他類似的東西出來。從1929年到2009年之間高盛幫助吹起來的這些個泡沫基本 都是一個路子。在幾乎每一次危機裡先是銀行系統魯莽行事若干年,用有毒貸款和掠奪性債務自殘整個金融系統,其結果不外乎老百姓的錢被洗劫一空轉移到了少數 老闆們的腰包裡,老百姓們得到只是一文不值的廉價紙幣和政府擔保,每一次危機的真正受害者都是普通納稅人,為危機買單的也是這些普通納稅人。

我們現在總是不知不覺間讓這些人僥倖得手,這個現實並不總是那麼容易讓人接受。當一個國家經過美國最近所經歷的種種,當一個人失去瞭如此 多的信譽和地位,正如我們已經在過去的幾年裡所經受的那樣,就會對現實產生一種集體否認。你不能真的面對這個事實,你不再是一個繁榮的第一世界民主國家的 公民,你不會意識到自己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打劫,因為就像一個被截肢者,你的某種感官失靈了。

但這就是我們如今生活其間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裡,我們中的某些人不得不接受遊戲規則,有的則得到校長(規則制定者)的關照,永遠也不用做 家庭作業,再加上一個紙袋裝的100億廉價美元買午餐。這是一個在黑幫經濟學的基礎上運行的流氓國家,甚至商品價格不能再信任了;每一塊錢後面都藏著你必 須要付的稅。也許我們無法阻止這一切,但我們至少應該知道它到底是咋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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