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基因主糧安全性不能自言自證

轉基因主糧安全性不能自言自證

農業部自我辯解是何其蒼白孱弱
http://zhangtingbin.blog.sohu.com/146234354.html
2010-03-17
張庭賓



“轉基因主糧”正在做最後的考驗——考驗農業部是否要決意站到最廣大人民群眾的對立面去。

自農業部批准兩種轉基因主糧安全認證，社會公眾後知後覺被動驚覺以來，眾多有識之士反對和質疑農業部輕率批准轉基因主糧安全認證的大量文章遍布各種媒體。 3月2日，本人撰寫刊發了《轉基因主糧：中國人無法退讓的底線抗爭》一文，指出：一項將涉及所有中國人的決定，在絕大多數中國人不知情的情況下，暗度陳倉地出台了——農業部日前批准了兩種水稻和玉米的安全認證。這一行為正嚴重挑戰著人類不容挑戰的價值底線——這些底線是人性基本尊嚴的底線，是社會公眾基本知情權的底線，是人類生命健康的底線（具體論證見附文）。

筆者在該文最後警醒有關部門：（他們）在轉基因主糧的道路上會不會一意孤行？這仍待觀察。如果是因為無知者無畏，倘能幡然悔悟，尚有被社會公眾原諒的可能；如果社會公眾已經反復質疑，仍然視大眾知情權和決定權如無物，那麼公眾當然有權力質疑他們的動機到底何在？他們是否已經淪為金錢的奴僕！

農業部的反應是非常迅速而堅決的，然遺憾的是，在對抗社會公眾質疑，狡辯自身荒唐行為的錯誤道路上越走越遠：先是3月3日以農業部新聞辦公室的名義來了個沒有提問媒體名稱的問答《農業部就推進轉基因技術研究與應用答記者問》；接著在3月15日又在農業部網站上來了個自彈自唱《農業部就農業轉基因技術與生物安全等問題答問》——意思只有一個：在轉基因主糧的問題上，他們是正確周到細緻的，完全沒有任何失誤，任何社會公眾質疑都是無知和多慮的。

然而，這兩篇文章的標題已經顯示他們露怯了：前一篇是 “推進”——分明表現了農業部在此問題上的主觀積極態度，而後一篇已改成了“就……問題答問”，按照字面理解，他們已經開始認為轉基因主糧是個 “問題”，而不應該像12天前那樣，應旗幟鮮明地“推進”了。另一個非常有趣的用詞對比是，前者是“答記者問”，12天後是“答問”。看來，僅僅12天後，農業部連個配合提問的記者都找不到了——其何其孤立也！

客觀地說，中國歷來有文人相輕的傳統，很少有一個事讓絕大多數的媒體贊同，也很少有一件事能讓幾無例外的媒體強烈反對；中國社會大眾歷來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很少有一件事能讓絕大多數的公眾強烈反對，而這次農業部“推進轉基因技術研究和應用”卻成功做到了。不能不說是一件奇事。

為什麼呢？因為轉基因主糧的這個“潘多拉的盒子”一打開，13億的中國人誰都難逃其陰影，都難逃成為被試驗的“小白鼠”的命運——這挑戰了人類尊嚴的最底線；這項涉及13億中國人基本人身健康權的最大公共事件，竟然就被農業部的極少數官員和極少數專家給決定了——這挑戰了社會公眾知情權的最底線；這項涉及人類最基本最大宗的進食安全性的決定，竟然連藥品的人體健康試驗標準都不參照——這挑戰了人類生命健康的最底線。

在這三個核心問題上，農業部的回答是何其蒼白和孱弱！

農業部是如何證明其轉基因水稻安全性的呢？ “動物餵養、遺傳毒性、三代繁殖、慢性毒性以及急性毒性試驗表明，轉基因水稻對試驗動物未見不良影響”然而，在它提供的時間表上——“ 研發單位於1999～2000年開展了中間試驗、2001～2002年開展了環境釋放，2003～2004年開展了生產性試驗，2004年申請轉基因水稻生產應用安全證書。除申請單位提供的技術資料外，根據安委會的評價意見，2004～ 2008年，農業部轉基因生物安全檢測機構對轉基因水稻的分子特徵、環境安全和食用安全的部分指標進行了檢測驗證。”——我們看不到他們用了多長時間對何種動物進行了餵養試驗。

這就是農業部在社會公眾強烈質疑下的回答——或許農業部覺得自己已足夠清晰負責地回應社會公眾了——極其滑稽的是，社會公眾竟然仍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健康標準被這些官員和專家們類比成那一種動物，是小白鼠，還是青蛙？如果是小白鼠，它又被餵養試驗了多長時間？社會公眾當然有權力知道這個試驗的全部真相——公佈所有的實驗數據，由社會公眾認可的第三方機構進行檢驗性實驗！

什麼是科學？科學從來都不是自詡專家者自我定義的，科學更不是官員任命一批人為“專家”，然後由這些被任命“專家”自我定義的——否則這將是一個最荒誕的科學邏輯——官員說推進轉基因技術，專家就得出結論“毒性試驗對試驗動物未發現不良影響”，然而，竟然連實驗動物是什麼都不敢公佈，更不敢公開所有相關實驗數據。如果科學可以被這樣被定義，那麼“科學之神”早就被羞辱得上吊或跳崖自殺了！什麼是科學？科學是可以被反復實驗而得出同一結果認定的，科學是必須光明正大面對所有科學家和社會公眾的。而不是藏著掖著然後拿個大喇叭喊我就是科學，質疑我就是愚昧和無知——如果是這樣，那就不僅是偽科學了，而是最為敗德敗壞科學的學霸，是欺世盜名或盜利之徒。

退一步講，令人類蒙羞的是，農業部的官員和專家們憑什麼認定，僅僅按照實驗動物的標準未發現不良影響（假定真有此試驗得出此結果），就可以得出結論人類也不會發現不良影響？ ！倘若如此，人類終於在農業部視野中光榮進化到與實驗動物同等待遇的歷史時刻。或者農業部的官員和專家們認定——至少在食用糧食問題上，自己和小白鼠（假定實驗動物是小白鼠）獲得一樣的待遇就該滿意了。甚至進而認為，人類應該為享受到小白鼠的待遇而感到榮耀。

再退一步講，農業部的官員和專家們憑什麼認定自己可以為13億中國人決定吃轉基因主糧，誰給你們的這樣超級特權，誰給了你們這樣黑箱操作的權力？而在這種濫用權力的背後，誰又給了你們這種冒天下之大不韙的超凡勇氣？

至於農業部給出的自言自語自問自答的理由，無一能夠構成科學的證明。

一是拿其它國家的轉基因農作物說事。如果按照農業部這個邏輯，西方很多國家大麻、搖頭丸等毒品合法化了，那麼中國自然也應該將毒品合法化；世界很多國家將賭博合法化，那麼中國是否也應該將賭博合法化呢？

二是拿所謂的法規和程序來當擋箭牌。眾所周知，中國目前的法規體系，凡涉及具體部門行業法規者，大多數是由部委自擬，在上報國務院後，如果上級（或主管）領導和其它部委沒有異議，就可以被認定為法規，比較重要的報人大過堂，而目前人大往往缺乏專業專職的多領域專業人才，對技術安全性把握能力有限。由於在諸多領域的專業性，上級領導由於日理萬機，往往不可能在每一個領域都有特別系統深入的專業把握力，事實上，中國大量的法規，特別是行業性法規都往往體現的是部門的利益和意志。在這些法規形成的過程中，社會公眾在前期往往是被排斥在外的，往往在法律公佈時才恍然驚覺，這一弊端在相關轉基因法律法規中表現的尤為明顯。

在3月15日的農業部答問中，其居心最難測度的是—— 將其部門利益和意志推動的轉基因問題綁架到中央頭上——“遵照中央部署推進轉基因新品種產業化”。

一直以來，部門既得利益和中央民本意志一直存在一種博弈關係，即某些部門在某些問題上，為了極少數個人利益和部門既得利益，違背“執政為民”、“為了最廣大人民群眾根本利益”的根本執政宗旨，利用下對上、分對總的專業技術不對稱，利用內對外、少數對大眾的信息不對稱，將少數個人和部門利益加塞進行業法律法規，乃至捆綁進相關的高級文件中。如此一來，當紙終於包不住火，當其部門既得利益敗露後，社會公眾和最廣大人民群眾群起反對後，他們就拿這些法規和文件作擋箭牌，試圖將上級領導和法律法規拖下水，增加上級和社會糾正其錯誤的成本。

這種行為，如果是主觀上並非有意，只是被周邊的既得利益者一時誤導，知錯能改，尚可以原諒；假如是主觀上有意為之，並且在社會公眾廣泛質疑和堅決反對後，自己非但不反省，不悔悟，不糾正，反而拿著這些法規和文件做擋箭牌，抵抗社會公眾的監督，混淆部門私利加塞和中央公心決策的關係，那性質就發生了變化—— 即離間執政者和人民間的血肉關係，瓦解最廣大人民群眾對高層決策的信任，激化社會矛盾製造不穩定因素。

或許正因如此，溫總理在今年兩會的《政府工作報告》中強調指出：要深入推進政務公開，完善各類公開辦事制度和行政復議制度，創造條件讓人民批評、監督政府。同時還要充分發揮新聞輿論的監督作用，讓權力在陽關下運行。 “所做的一切都是要人民生活得更加幸福、更有尊嚴，讓社會更加公正、更加和諧。”

在最廣泛的媒體輿論和最廣大的人民群眾強烈反對之際，農業部的官員們應當按照這段話來對照反思自己的行為，更要回歸——“立黨為公，執政為民”、 “為了最廣大人民群眾根本利益”的基本執政立場；重溫憲法精神——“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一切權力屬於人民”，“中國是人民民主專政的社會主義國家”，切勿在最廣大人民群眾的對立面上越走越遠，以至於最終無法回頭。 （作者為資深財經評論員，僅代表個人觀點）